Let's Make AGI Real

第一章：AI大爆发与两种时间的碰撞

新物种的诞生

故事始于2022年末。彼时的数字世界，虽已喧嚣，但仍在可预测的轨道上运行。然后，ChatGPT横空出世。它不是又一个应用程序，而是一次范式的剧变，一声划破寂静的枪响。其增长曲线如火箭般垂直攀升，到2023年1月，月活跃用户已达1亿，2025年9月更是突破8亿，成为历史上用户增长最快的消费级应用。这不是一次发明，而是一场释放。

资本的洪流紧随其后，为这场革命注入了燃料。2024年，全球对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私人投资飙升至339亿美元（一说560亿），是2022年水平的8.5倍以上。这不仅仅是资金，而是一场席卷全球的资本海啸，押注这项技术将重塑一切。企业界的反应同样狂热，使用人工智能的组织比例从2023年的55%跃升至2024年的78%。

这仿佛是一场数字世界的“寒武纪大爆发”。文本生成器、图像创建器、代码编写者——这些人工智能的“新物种”在短短数月内完成了自然界需要数百万年才能实现的进化。它们迅速地从实验室走向日常生活，渗透到从市场营销到软件工程的每一个角落，承诺着前所未有的生产力提升。

燃烧的原罪

这些新生的数字生命以什么为食？答案是：人类迄今为止的全部数字历史。这些模型的强大力量，源于它们在行星尺度的数据库上接受训练——一个囊括了从古代诗词歌赋到上周网络流行语的庞大“图书馆”。而至关重要的是，这个图书馆里也包含了数十亿受版权保护的图像、文本、音乐和代码。

这种大规模的“吞噬”行为，正是生成式人工智能革命的“原罪”。它从一开始就设定了核心的冲突：科技行业对无限数据的渴求，与知识产权制度的基石——创作者有权控制其作品——发生了正面碰撞。这场冲突并非偶然，而是深深根植于技术进步的基因之中。

运行在不同时钟上的世界

现在，让我们将镜头从以纳秒计时的硅谷，切换到以世纪计时的法律殿堂。知识产权法并非一个非常活跃的动态系统，它更像一座古老的堡垒，其城墙是数百年来为保护人类创作者的权利而层层加固的。它的核心概念——“作者”、“独创性”、“复制”——都定义于一个由印刷机和画笔主导的时代。它的基石，是一个不言自明的“人类中心主义”当然假设：只有人，才被视为权利的主体。

然而，这座堡垒如今所处的现实世界，早已被数字洪流所淹没。以跨境电子商务为例，这个数字贸易的缩影，其市场规模在2024年已达到1.37万亿美元，并以每年25.5%的惊人复合年增长率扩张。这组数据揭示了一个深刻的现实：全球经济的血脉——数据与贸易——已经无视国界，而统治其最宝贵资产（知识产权）的法律，却只能固守着领土的边界。

问题的核心并非仅仅是人工智能太新，而是它所代表的技术世界与现存的法律和经济体系，正运行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间尺度上。技术的演进以指数速度进行，这是“数字时间”；而法律的变革则依赖于缓慢的立法和司法程序，这是“人类时间”。当一个以光速前进的物体撞向一个几乎静止的堡垒时，崩溃是唯一可以预见的结果。

最初的震颤

地震来临前总有预兆。最初是艺术家圈子里的窃窃私语，他们发现自己的独特风格被机器精准模仿。随后是作家们的惊愕，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小说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，被当作了机器的“养料”。最终，一家全球知名的图片社在其最不愿看到的地方——由人工智能生成的合成图像上——发现了自己那标志性的、本应是防伪保障的水印。

这些最初的震颤，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构造板块级别的碰撞。寒武纪的生命大爆发，遇到了它的第一个天敌：法律。一场关于创造、所有权和价值的全球战争，即将拉开序幕。

下一章：机器中的幽灵：谁是作者？一场哲学的内战